1975年,香港街头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,一位女乞丐静悄悄地死去。偶尔经过的路人用手拨开她满头的白发,瞥见她的面容时不禁惊叫:“怎么是她?”
她究竟是谁?为何会死在这孤寂的大街上?一切的答案,要追溯到1924年那个炎热的夏天。
那一年,大中华影片公司在《申报》上发布了一则演员招募广告,谁也未曾想到,这则看似普通的广告,却成就了中国电影史上的第一位影后。
当时,年仅20岁的张织云正在路过公告栏,她驻足凝视着广告上那行“月俸五十元”的字样。她当时在工厂做工,几个月的辛苦劳动才勉强挣到这么多。而这个机会,犹如一道光照进了她灰暗的生活。当天晚上,她翻出唯一一张穿着学生装的旧照片,在照片背面歪歪斜斜地写下“愿试镜”三个字,然后悄然塞进了邮局的信箱。
展开剩余83%影片公司老板顾肯夫翻阅着上千张照片,直到看到张织云那双深邃、带有一丝忧愁的眼睛。她的美,不是那种惊艳的娇艳,而是一种似雨季江南天色般的温柔,透着湿润、沉静和岁月的痕迹。这双眼睛仿佛能讲述无数未曾言明的故事。顾肯夫一眼便决定:“就让她来试试《人心》的女主角。”
从未接触过电影的张织云,这样站在了镜头前。拍摄当天,她因紧张而全身发抖。当导演喊“开始”时,她不自觉地想起了工厂时因被克扣工钱而忍辱的痛苦,眼泪瞬间夺眶而出。这不再是表演,而是真实的苦楚毫不掩饰地流露在镜头中。顾肯夫看到这一幕,兴奋得拍桌叫好:“这正是我找的‘悲剧圣手’!”
电影《人心》上映后,引发了巨大的轰动,上海的电影院几乎座无虚席。观众们从未见过这样深刻的女演员,她不用台词,单凭眼神便能牵动人心。她所饰演的寡妇,蹲在灶前,火焰映照在她的半边脸上,尽管她的眼中没有一滴泪水,却让台下的老太太们纷纷拿出手帕拭泪。
顾肯夫趁热打铁,连连为她安排了《可怜的闺女》、《空谷兰》等影片的主演,票房屡创佳绩。1926年,上海举办的“电影皇后”评选中,张织云凭借压倒性优势当选为影后。报纸上刊登了她的照片:波浪卷发、蕾丝旗袍,笑容温婉而矜持。那时的张织云,出门有汽车接送,住在带阳台的洋房,衣柜里满是定制的丝绸裙装。
而那个日后红极一时的胡蝶,曾在张织云主演的《秋扇怨》中扮演过一个小角色。
然而,尽管事业如日中天,张织云的感情生活却曲折离奇。摄影师卜万苍,堪称最懂她的人。在他的镜头下,张织云总是带着一种“化不开的愁”:在拍摄《挂名的夫妻》时,她静静地坐在窗前编织毛衣,阳光透过窗纱洒在她的发梢,嘴角似笑非笑,眼底却透露出深深的空洞。这种独特的“哀而不伤”气质,成为她的标志,也让卜万苍悄然动心。
随着两人关系的升温,外界的关注也逐渐增加,他们成了上海滩的一段公开秘密。然而,名利场宛如万花筒,繁华背后却隐藏着难以言说的疲惫。当茶叶商人唐季珊驾驶小轿车出现在张织云面前时,她的心彻底迷失了。
唐季珊送她进口香粉、镶钻腕表,带她去百乐门跳舞,还在报纸上刊登大篇幅的情书,营造出“才子佳人”的美好传说。相比卜万苍那种带着艺术气息的温柔,唐季珊的金钱攻势对曾经尝尽贫困滋味的张织云无可抗拒。
于是,在1928年,张织云做出了令所有人震惊的决定:她退出影坛,随唐季珊前往美国定居。她以为自己嫁入了豪门,然而这却是她噩梦的开始。唐季珊并未带她过上她想象中的美好生活,而是利用她的名气来推销茶叶。当张织云发现自己对生意没有太大帮助时,唐季珊的真面目浮出水面:酗酒、家暴,甚至在家里带回其他女人。
更加让张织云绝望的是,当她带着满腔的伤痛回到上海时,电影圈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有声电影替代了无声电影,观众开始偏爱那些会说流利国语的女演员。而张织云自幼讲的是粤语,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口音,她再度尝试试镜时,常常被导演拒绝,理由是“语言不标准”。
她也曾尝试转型,参演粤语片《失恋》,但票房惨淡。昔日围绕她转的导演和制片人,如今见到她时,也会低头避开。报纸上更是频频刊登讽刺她的文章:“昔日影后,今日弃妇。”
更让她心如刀绞的是,她为唐季珊放弃的《挂名的夫妻》,竟成了阮玲玉的成名作,而阮玲玉,最终也成了唐季珊的情人。
抗日战争爆发后,张织云随着难民潮四处漂泊。她曾试图靠摆摊卖香烟、在码头缝补衣服,甚至在废品站捡破烂。但由于她年轻时惯于挥霍,不懂理财,也没有一技之长,日子愈发窘迫。甚至不知从何时开始,她染上了“福寿膏”,微薄的收入几乎全都填进了烟馆的窟窿。
1949年后,张织云流落香港,住进了西环的棚户区。那里没有暖气,阴冷潮湿的空气让她常常感到寒意刺骨。她只能靠捡来的破布勉强取暖。有时,她会去中环的写字楼前卖花,若遇到曾经的影迷,认出她后,总会惊讶地喊出:“张小姐。”她会急忙低下头,把脸藏进围巾中。
1975年那个冷清的早晨,当路人发现她的尸体时,她身上仅有一张泛黄的旧照片,照片上她穿着戏服,背面写着:“织云留存。”警察在她的简陋住所里找到了一面掉漆的镜子,镜面上用铅笔写着六个字:“不拍戏了,累了。”
她的葬礼极为简陋,只有几位年长的电影人凑钱为她买了一个廉价的棺材,将她埋葬在柴湾公墓的角落,连一块正经的墓碑也没有。
回顾张织云的一生,她对物质的执着,或许与她从小贫困的背景息息相关。张织云出生在1904年广州的一个贫苦家庭,父母早逝,被收养后的日子依旧艰辛。养母为了生计替人缝补浆洗,张织云早早跟随养母走街串巷,看尽了人世间的冷暖。
她未完成初中学业,便辍学进入纺织厂当工人,每天站在轰鸣的机器旁十几个小时,指尖磨出了厚厚的茧子。年少时的艰辛生活,注定了她对未来的渴望,也造就了她对金钱、物质生活的深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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